婚后那么久,圣渊极少与我共枕同眠,我醒来之后,他夜夜宿于我房中。过去都是我主动地纠缠于他,而今他变得主动起来,举止还带有生涩。我本想问他,他这样弃新妇于不顾,难道就不怕桑枢伤心吗?后又觉得,他人伤心与否与我何干。我伤痛欲绝的时候,又有人为我担忧吗?除了阿虎。苏醒之后,我便将自己困于殿中,不愿出去,一是不想见那桑枢,二是出去又不知该干些什么。圣渊与我朝夕相对,我却从未开口对他说过一句话。许是不知该说什么是好。平时相处,都是他一人言语。他并不是个话多的人,因而多半的时候,他只是沉默地陪我坐着,看着时间一点点流逝。忽然有一日,他对我说,帝绾,我在乡间安置了处房屋,那儿风景很是秀丽,无人打扰,你住过去可好?我睁着眼定定地看着他,他却不敢看我,别过脸去,递给我一纸休书。“你若不愿住那的话,我让人给你建座宫殿。”我望着那休书,蓦地笑了,原来近日殿内侍女的闲聊并非假的,说是那桑枢怀了孩子,皇上念及圣渊护国有功,桑枢又是高贵的圣女,这是他们第一个孩子,还未出世就将他册封为定国世子,而桑枢被封为圣渊的正妃。他这是要我走了。“乡间的房子我不住了,我带着阿虎回幻境了。”本想潇洒地这么说,却在他一句“我会来看你”后,将那些话又咽了回去,只道了一声“好”。“帝绾。”他唤了我一声,然后站在那里,目光痛楚地望着我,却怎么也说不下去。“我乏了。”我朝他落了声,从栏杆上站起,手里握着那纸休书朝内殿走去。指尖燃起了抹幽火,将那休书烧得一干二净。我与他缔结,本就无婚书,如今分离,又需要何休书,只要他一句话便行了。圣渊让人给我收拾行李,我任由他安排,整日继续与阿虎嬉戏。他跟我说等册妃大典那日,他便派人送我去乡间小屋。我没有回他,一切随他。诸事准备妥当,可最终我还是没能走成。在国君为圣渊安排的桑枢封妃礼上,圣渊被围杀了,杀他的人不是别人,正是他从敌军手里救回的胞弟,当朝皇帝,圣擎。圣擎觉得圣渊功高盖主,不可留。王国的禁卫军血洗了整个复国将军府,如今国事安稳,再也不需“复国军”的存在。我因为离去,在这场不得反抗的王权争斗中幸免于难。半路我得知此事,当即马不停蹄地赶回将军府,刚入羲和殿,就看到圣渊跪坐在殿中央,胸口插着柄玉光长剑,剑柄上刻着个“擎”字。君要臣死,臣不得不死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