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整理了思路,一会儿将糕点吃得满书案都是,一会儿问他簪子好不好看,一会儿跳上一旁的木榻滚来滚去,一会儿将书摞得老高。
最后将自己累瘫在榻上,他倒是逐一应对,脸色都没变一下。
最后还冷不丁道:「不要在木榻上睡觉,会着凉。」
我盘腿坐起来佯装生气:「顾景深!你当真没看出来我在发脾气吗?」
他终于放下手里的书,歪头看着我:「为何?」
我搜肠刮肚好半天,也找不出个正当的理由来:「你说呢?」
他思虑片刻,平静地望着我:「你今天确实有些奇怪,有事不妨直说。」
我憋了半天,悻悻道:「别人夫君都会陪娘子出去赏花踏春,你看看你,何时陪过我。」
他眉头微蹙,站起来:「那今日去?」
罢了罢了,死马当活马医吧!
我带着他去了桃林,彼时春光无限,桃花一簇簇开得正艳。
我甚少这般与顾景深同游,一来是彼此都有要忙的事,二来我害怕跟他一起出现,又听到配不上他之类的话。
这一趟确实来得不巧了,正好遇见沈太傅带着门生游玩。
还有沈太傅的女儿,那个世人口中与顾景深天生一对的女子。
我原本高涨的兴致瞬间低落下去,开始打量起自己穿着,官家夫人穿着讲究内敛得体,还好今日没穿太艳丽。
沈小姐永远干净得像玉兰一样,她笑盈盈地招呼顾景深过去。
「爹爹都派人去你府上请了,没想到赶巧遇到了,今日对诗若没你,方师兄他们可是要输的。」
顾景深不骄不躁道:「你向来厉害,有我也不见得能赢。」
沈太傅对顾景深投去欣赏的目光,看到我时柔和的目光骤然冷了下来。
他向来不喜欢我,起初与顾景深议亲时他就极力反对。
顾景深是他最得意的门生,他自然寄予厚望,要把他推到高位,然后把自己的女儿许给顾景深。
让谁看都是一桩美事,让谁看都是门当户对。
所以沈太傅知道顾景深要娶我时,他气了很久,一气之下就把升迁的机会给了别人。
他们对诗,你来我往对得热火朝天,我也插不进话,原本是夫妻,此刻却像是两个世界的人,坐在旁边百无聊赖。
只能捡了一旁的纸鸢自己去玩,他们嬉笑畅谈的声音不绝于耳。
直到黄昏时分才平息,等我回去时,只有顾景深和沈太傅两个人了。
沈太傅冷脸看着顾景深,沉声道:「景深你好好想清楚,你出身不高,这辈子一步都错不得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