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未来是什么?我看不见。但我知道,简家欠我的,柳氏和苏瑶欠我的,总有一天,我要从这里,一点一点,连本带利地讨回来!

栖梧院成了名副其实的冷宫。

除了一个姓周的哑巴嬷嬷按时送来三餐和必须的用品,几乎见不到旁人。院门日夜有人把守,与其说是保护,不如说是看守。

殷玄自那夜后,再未踏足。王府里其他人,仿佛也当我不存在。

也好,我乐得清净。每日在小小的院子里活动,周嬷嬷送来的东西不多,但干净齐整。我翻出陪嫁箱子里仅有的几本书,大多是些《女诫》《列女传》之类,看得人头疼。好在角落里还压着一本翻旧了的《算经》,这是我娘留下的唯一遗物。她生前是商贾之女,精于计算。

枯燥的日子里,这本《算经》成了我唯一的慰藉。我拿着树枝在院子的沙地上写写画画,反复演算那些复杂的题目。只有在全神贯注于数字的世界时,才能暂时忘记身处何地,忘记那夜殷玄冰冷的眼神和腰间的剧痛。

日子一天天过去,像一潭死水。

直到那天下午,周嬷嬷送饭时,破天荒地比平时晚了大半个时辰。她放下食盒,没有立刻离开,布满皱纹的脸上带着一丝犹豫和焦急,喉咙里发出“嗬嗬”的声音,不停地比划着。

我跟着娘亲学过一点简单的手语,勉强能看懂一些。她指着外面,又做出推车、摔倒的动作,然后不停地指着天,做出抹眼泪的样子。

“外面……有人……推车……摔倒了?很严重?”我试探着问。

周嬷嬷用力点头,又指了指天上,意思是“王爷”。

我的心猛地一跳!殷玄?他摔倒了?他那腿……再摔一下……

周嬷嬷焦急地看着我,眼神里有恳求。王府里其他人呢?太医呢?

我瞬间明白了。栖梧院偏僻,周嬷嬷是个哑巴,外面守卫只听殷玄的命令。此刻殷玄出事,恐怕消息都还没传到前院去!

“在哪?”我霍然起身,声音发紧。

周嬷嬷立刻指向院外东边。

“带路!”我顾不上多想,拔腿就往院门跑。守门的侍卫见我冲出来,愣了一下,下意识地要拦。

“王爷出事了!在那边!”我厉声喝道,指着周嬷嬷指的方向。大概是看我脸色煞白,语气急切,侍卫犹豫了一下,竟真的让开了路。

周嬷嬷小跑着在前头引路,我紧跟在后。穿过几道回廊,在一个连接花园的石阶处,果然看到了那架熟悉的轮椅翻倒在地。旁边散落着一本书和一个摔碎的茶盏。

殷玄倒在地上,一条腿被压在轮椅下,毯子滑落一旁。他脸色惨白如纸,额头上全是冷汗,薄唇紧抿,似乎在极力忍受着巨大的痛苦。那只露出的腿,膝盖处包裹着厚厚的白布,此刻隐隐渗出血迹。

旁边一个青衣小厮跪在地上,吓得浑身发抖,想扶又不敢碰。

“滚开!”殷玄低吼,声音因痛苦而扭曲。那小厮连滚带爬地躲到一边。

我几步冲过去,蹲下身。浓重的血腥味混合着药味冲入鼻腔。

“别动!”我下意识地喊出声。伤腿被重物压着,强行挪动只会伤上加伤!

殷玄猛地抬眼看向我,那双黑沉的眸子因剧痛而布满血丝,带着野兽般的暴戾和一丝狼狈。“谁让你来的?滚!”他语气凶狠,却因疼痛而底气不足。

我顾不上他的斥骂,视线落在他被压住的腿上。“你膝盖有伤,不能硬挪!得先把轮椅抬开!”

说着,我毫不犹豫地伸手,和周嬷嬷一起,去抬那沉重的轮椅。实木的轮椅加上殷玄本身的体重,异常沉重。我用尽全身力气,手臂都在打颤。

“起!”我和周嬷嬷同时用力,终于将轮椅抬起了一线。那小厮见状,也连滚爬爬过来帮忙。

趁着这点空隙,我迅速查看他的腿。膝盖处裹伤的白布已经染红了一大片,骨头似乎没有明显错位,但压了这么久,情况很糟。更糟的是,我发现他另一只脚踝以一种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——恐怕是摔倒时新扭伤的!

“腿……都伤了?”我心头一沉。

殷玄紧咬着牙关,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,眼神死死盯着我,带着探究和一种被窥破弱点的羞恼。

“脚踝扭了,膝盖旧伤裂开。”我尽量冷静地陈述,“得先固定,再挪动。”我迅速解下自己束腰的布带,又扯下周嬷嬷递过来的干净帕子,小心地托起他那只扭伤的脚踝,用布带和帕子做了个简易的固定。

动作间,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了他的身体。隔着衣料,也能感受到他腿部肌肉因疼痛和紧张而绷紧的僵硬。他身体微微一颤,目光更加复杂。

固定好脚踝,我才看向那不断渗血的膝盖。“压得太久,血流多了更麻烦。得赶快回房处理。”我看向那个还在发抖的小厮,“你叫什么?有力气背起王爷吗?”

小厮哆嗦着:“奴……奴才叫贵福……”

“贵福!过来!”我命令道,“你背着王爷!周嬷嬷,你和我抬住王爷的腿,特别是这只伤腿,一定要稳住!”

殷玄一直没说话,只是用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看着我,眼神里翻涌着难以言喻的情绪。

贵福在周嬷嬷的帮助下,小心地将殷玄背了起来。我和周嬷嬷一左一右,稳稳地托住他的双腿,尤其小心地护住那只受伤的膝盖,尽量减少颠簸。

每一步都走得很慢,很艰难。殷玄伏在贵福背上,身体因为疼痛而微微痉挛,但他一声不吭,只有沉重的呼吸声。

终于回到了殷玄日常起居的“静思堂”。我们将他安置在宽大的床榻上。他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了,嘴唇没有一丝血色。

“贵福,去请太医!要快!”我立刻吩咐,又对周嬷嬷说,“嬷嬷,快去准备热水、干净的布、烈酒、剪刀!”

周嬷嬷和贵福立刻分头行动。

我站在床边,看着床上痛苦蜷缩的男人,与那夜掐着我腰、气势凌人的肃王判若两人。此刻的他,脆弱得像一张绷紧的弓弦,随时可能断裂。

我拧了条湿帕子,犹豫了一下,还是走过去,轻轻擦拭他额头和脖颈的冷汗。

他的手猛地抬起,抓住了我的手腕!力道很大,带着滚烫的温度。

“谁让你自作主张?”他声音嘶哑,眼神锐利地刺向我。

“王爷想让我滚,也得等太医来了,确定您死不了再说。”我迎着他的目光,平静地说,“您现在……还没资格让我滚。”

手腕被他捏得生疼,但我没挣扎。我知道,他此刻的愤怒,更多是源于被看到最狼狈一面的耻辱和无力感。

他盯着我,眼神变幻莫测,抓着我的手指,缓缓地、一点点松开了。他闭上眼,将头偏向里侧,不再看我,只有胸膛剧烈地起伏着。

太医很快被贵福几乎是拖着赶来了。诊断结果和我判断的差不多:左脚踝严重扭伤,右膝旧伤(据说是当年坠马留下的)撕裂,需要重新清创缝合,卧床静养至少三个月。

太医清理伤口、缝合时,殷玄始终咬着牙,一声不吭,只是身体偶尔因剧痛而剧烈颤抖一下,额头上的汗就没干过。我站在一旁,帮忙递东西,看着那血肉模糊的伤口,胃里一阵翻腾,强忍着没移开视线。

处理完毕,太医留下药方和医嘱,又叮嘱了注意事项才离开。周嬷嬷去煎药,贵福也被打发下去休息。

屋子里只剩下我们两人,弥漫着浓重的药味和血腥味。

殷玄躺在床上,脸色依旧苍白,眼神疲惫而阴郁。他瞥了我一眼,声音低沉沙哑:“你……懂医术?”

“不懂。”我实话实说,“只是小时候……见过我娘帮人处理摔伤。”

他沉默了片刻,又问:“为什么?”

我知道他在问什么。为什么多管闲事?为什么不趁机跑掉或者看笑话?

“我说了,”我拿起温热的湿帕子,再次替他擦去额头的汗珠,动作比之前自然了些,“王爷您要是死了或者废得更彻底,我这条命,也就到头了。柳氏和苏瑶,还没付出代价。”

小说《错嫁残王?新婚夜他掐着我腰问:还跑吗?》 错嫁残王?新婚夜他掐着我腰问:还跑吗? 试读结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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