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顾培兮。」一道温和的声音将我的思绪拉回了现实。

「久等了。」

「对了，给你顺路带了蛋糕，之前听你提到过这家店。」

萧遇笑着将几个精致的盒子从袋子里拿出，一一排开，摆在我面前。

「我要不把菜单上的咖啡都给你点一遍？不然感觉你有点亏。」我打趣道。

「诶，别，我可不想晚上清醒到天亮，好的睡眠是健康生活的第一步。」

「要不先尝尝这块，我看买它的人最多了。」

萧遇说着，将一把精致的小勺递到了我手中。

我笑着接过，挖了一块，送到自己口中。

「嗯，不错。」

胃中的不适感翻涌，疼痛蔓延。

但我早已习惯。

我盯着眼前漂亮的蛋糕，在想如何跟对面的人开口。

萧遇是我在半年前给自己换的心理医生。

第一次去到他的咨询室时，我的状态已经差到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。

他硬是陪我沉默着坐了几个小时，然后开车将我送回了家。

那时候肖云起因为要出任务，已经在外地呆了小半年。

无人陪伴的我，就像是一座随时会被海水淹没的孤岛。

我不敢打扰肖云起。

好在在死亡与自救的抉择中，我选择了不让肖云起伤心。

我怕他出任务回来，看到我冰冷的尸体时，露出绝望痛苦的神情。

我不怕死，但我怕肖云起难过。

可笑吧。

昨天之前，我都以为，即使肖云起厌倦我了，选择和梁青纠缠在一起，他肯定也会为我的死难过。

但他说，他怕我吊死在家里。

我就知道，这世上应该是没有在意我的人了。

这样也好，我可以没有心理负担地离开。

「萧医生，心理治疗......可能需要提前结束了。」

我放下手中的小勺，从大衣口袋里掏出诊断书，递给了萧遇。

「小蛋糕应该都很好吃，可惜我现在不太能尝出他们的味道了。」

「抱歉，辜负了您一片心意。」

萧遇的神情滞了一瞬，随即突然猛地抬头，看向我：

「有去其他医院复查过吗？会不会是误诊？算了，我认识几位这块的专家，现在带你过去！」

说着，萧遇就要起身。

「不是误诊！」我伸手越过桌面，拉住萧遇的衣袖。

好说歹说，总算是劝住萧遇。

沉默地坐了半晌，耳边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。

「顾培兮，你怎么在这里？」

我抬头，看到了眼神在我和萧遇之间来回打量的肖云起。

「难怪你要离婚，原来是你在外面早就有了人。」

「呵，我偏不会成全你，离婚的事，以后免谈！」

一阵怒火窜上心头，我“唰”地一下起身，抓住肖云起的领口：

「肖云起，你回头看看，整天带着情人招摇过市的人是谁？」

我指着他身后的梁青，手指止不住地颤抖着。

「顾培兮，你别太过分了！我跟阿青之间从来就没什么！」

肖云起义正严辞，反倒像是我在无理取闹。

「你滚吧，我不想看到你。」仿佛泄了气一般，我松开了肖云起，颓然地坐回到了椅子上。

「他是谁？」肖云起双手撑在桌面上，冷声问我。

「我的心理医生，我想结束咨询，所以约他出来谈谈，满意了？」

我努力压抑着即将崩溃的情绪。

「手机拿来。」肖云起说着便顺手去拿我桌上的手机。

他不信我。

情绪彻底崩塌。

理智溃散。

我端起一杯咖啡，连水带冰，泼在了肖云起脸上。

没等他反应过来，我又将杯子重重地砸在了他的头上。

「肖云起，你今天最好真的忘记我！不然我拉着你一块下地狱！」

肖云起愤怒地拉住我的衣领，手臂上的青筋清晰可见。

曾几何时，他都是用这双有力的臂膀将我拥在怀中，一遍遍告诉我：

「培兮，你还有我，我永远都会陪在你身边。」

但现在，不必了。

我已经不需要任何人了。

容身之所是个伪命题。

人能拥有的，只有自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