- 雨下得比我出嫁那天还大,敲在瓦片上像无数细小的牙齿在啃骨头。我抱膝坐在灵堂角落,白烛的火苗被风拉得老长,照得棺木上的漆色忽明忽暗。婆母说停灵三日,今日已是第二夜,我却连一滴泪都挤不出来,只觉得胸口堵着一块烧红的炭,吐不出,咽不下。“夫人,再守下去,身子要坏的。”老管家第三次进来劝我。他声音低哑,像砂纸磨过棺材板。我摇头,喉咙里滚出一句自己都陌生的笑:“坏就坏吧,左右萧家只剩我一个。”老管家走后,灵堂又陷入死寂。我盯着棺中人那张灰白的脸,忽然想起半月前——也是这样的雨夜,萧策从北境回来,带着一身血腥和尘土。我替他卸甲时,摸到右肩一道新伤,皮肉外翻,深得见骨。我手抖得拿不住剪子,他却笑:“小伤,雁门关还没收回来,我可舍不得死。”如今他安安静静躺在那里,肩头的伤被寿衣遮得严严实实,倒像是真的“舍不得”了。我伸手去碰他的手指——冰凉,僵直,虎口那道旧疤却不见了。我愣住,指腹反复摩挲那处平滑的皮肤,心跳得几乎要撞断肋骨。那疤是我亲手划的。三年前他中毒箭,我替他剜肉取箭头,刀锋偏了半寸,留下一道月牙形的疤。他疼得龇牙,还笑:“以后你闯祸,我就亮这道疤,说是夫人给我的‘家法’。”可现在,疤没了。我猛地...